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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三十三

《全家都是NPC》小说免费阅读 qqdu.cc

余书珩上午才返校。

好几天前,柳意就开始在电话里和他谈判,说和一个新来的转校生两情相悦,要把人家培养成青梅竹马。

“人家才三年级!”杨岚在电话那头补充,“柳意还折小星星,准备聘礼,他还特怕你回来之后跟他抢。”

“……啊?”

用不着余书珩说话,电话就被一旁柳书新抢过去,她戏曲浓妆还没卸,就开始大骂这个从小流连花丛、成天介不是撩这个弟弟就是惹那个妹妹、还疑似弯到天上去的问题小侄子:

“……你他妈要是敢早恋,我就把你丢出去,去找那个死老婆扔儿子的洋鬼子爹!”

柳意一下就被吓哭,开始道歉,问姑姑什么时候能回西川,自己在家害怕。

柳书新刀子嘴豆腐心,好说歹说劝慰他一通,才不放心地挂掉电话。

“小九,你没早恋吧?”众师兄师姐纷纷打量起余书珩。

深知自己性取向以及内心世界很丰富、目标很明确的余书珩只能甜笑:“没有。”

“小九还是省心的,有咱们当后盾也没见叫过家长。”

众人又转向含着润喉糖掉眼泪的柳书新,安慰道:“小孩子嘛,屁事不懂,意意还是很乖巧的……”

但是柳意的嘴,骗人的鬼。

进办公室前,柳意已经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整整三个小时,并强硬提出要求,要他认转校生当小弟,说人是他柳意的,他余书珩不认也得认。

余书珩刀他一眼,把人交给杨岚收拾,自己转身就去寻老师检查功课去了。

中午时分特别安静,余书珩刚出办公室,就发现他们两个在走廊里罚站。

柳意拼命使眼色:“大哥快救我!”

余书珩没办法,他算是两人的叔叔,只能去找教导主任谈话捞人。

“他俩,”教导主任的眼镜片闪着寒光,“又翻墙出去买东西了。”

余书珩无语。

正要把人带回教室,没想到柳意拉着他向上走。

“林多还想见见你。”他边爬边骂,“他妈的老毕登又逮我们!”

“什么?你们让他自己留在上面?”

余书珩心底莫名一丝害怕,但稍纵即逝。其实水房很安全,夏天也很舒适。

“他特别特别乖,”柳意说,“也很真诚,但是偏要和杨狗盯着我背单词。”

杨岚:“你才狗东西!”

两个人边上楼边互怼,但余书珩内心的恐惧越来越盛,他迈开长腿撇下他们开始跑。

“我就说,大哥会和我抢!”柳意啊呀一声,紧跟其后。

天台的门虚掩着。

“咦,奇怪,我明明关上了?”

午后的蝉鸣俞演俞烈,余书珩没有听到柳意的小声疑惑,猛地拉开门。

直直对上一双漆黑的杏眼,少女面容和熟悉之人有至少七分相似,怒不可遏地盯着三人。

她穿着短袖,领口处挂着只圆圆的黑框眼镜,简单束着马尾,很有力气,颈旁蓝色校服的掩映下耷拉出两条羸弱的小臂。

“你就是余书珩吧?”

少女语气很冷,让人不寒而栗。

她已经发育成熟,能和一米七的余书珩平视,气场很足。

“我弟弟找你好久了。”

梁月见平淡地说道。

余书珩如晴天霹雳一般,颤抖地想去触摸那只可怜的白皙小手。

梁星觅被遮盖在姐姐的宽大校服下,手臂紧紧锁着梁月见的脖颈,呼吸细弱但均匀,只露出茂密柔顺的黑色头发。

“一米三二,五十二斤,认真吃饭,只是长不胖。”梁月见冷漠地带着弟弟躲开,“他想让你知道,上学时候是不哭的。”

“我本来想带着他亲自去找你,没想到,”她看向呆住的柳意杨岚二人,“拜你们所赐,林多想起一些可怕的事情,晕、了。”

“我……”柳意红着眼睛张口,但比杨岚偷偷捏了一下,止住了。

“你们在十五小名声赫赫嘛。”梁月见冷笑道,“我说他最近这么积极去学校,原来是招惹上你俩了。杨岚——”

杨岚瞬间耳朵全红,额头上蹿着冷汗。

“管好你弟弟。”梁月见警告道,同时看向余书珩,“还有你,任务完成了,他不会再记得你了。”

说罢,拨开余书珩想要将人接过来的手臂,将弟弟背严实,从顶楼开始,一步一个台阶,坚定有力地落下脚印。

三个人如丧家之犬般不敢说话,跟着姐弟俩下楼。

梁星觅应该是重获安全感,在姐姐耳边轻语着梦呓。

梁月见顺着他的语言轻声哄着。

身旁少年突然抓紧了余书珩的袖口,他一回头,柳意在掉眼泪。

余书珩浑身战栗,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对两个孩子动手,但梁星觅的创伤又让他愧疚、痛心、发狠,他用力过猛,差点将柳意推倒在台阶上。

“……对、对不起。”柳意红着眼眶,靠在杨岚怀里,破碎的桃花眸里满是震惊,怔怔地看着自己大哥,难得低声压抑着说话。

余书珩心头一紧,他在发什么疯呢?

明明出门在外的是他,没对转校生上心的也是他,柳意被姑姑骂时不劝解的是他,生生错过梁星觅的是他——现在看一眼就成奢望的还是他。

他的心如刀割一般,五脏六腑在绞痛,复杂的情感四处拉扯不清。

他也被迫染上十二岁身体的特点,拥有控制不住的孩子脾性——以前是弥补缺斤少两、求之不得的童年,现在却成了劣势,一滴一滴地砸着眼泪。

余书珩抹了一把脸,把人扶正,轻轻拍了拍肩膀,没说什么。

柳意垂下头颅,却朝两人的背影飞了个吻。

梁月见背着弟弟在狭长的楼梯道走着,时近时远,从不回头。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学部,伴随着消失的,是成绩优异、全方位出彩的初二转校生林丰,刚在期中考试大获全胜的物理老师宁哲,以及长得漂亮、戴着眼镜、有着琥珀色眼睛的百科全书林多。

就像风过无痕,林多的存在痕迹完全消失。

一夜之间,座位表上没了他的名字,成绩单上被修正带遮住,他的同桌又孤零零成了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孩子们好奇心重,忘性也大。

但是风过无痕,却能在平静湖面留下涟漪。

第二天,因为他们学校被征用为高考考场,放了好几天假期。

除了紧张的高考家庭,这里所有人都在热热闹闹地享受假期。

三个少年没有去疯跑,失魂落魄地坐在小河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你又咋了,连带着岚伢子爸妈也担心着呢!”

柳书新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提溜着柳意耳朵。

“姑姑!”柳意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声啜泣,“我可能不小心失恋了……”

“失恋个屁啊,小屁孩乱嗷嗷什么?”

“岚伢子呢?不管他,我们和小九回去。”

杨岚沉默大半天,也终于出声:“阿姨,我、我也失恋了……”

“哎呦真是,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失足,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两个的拧巴得要死。”柳书新摸不着头脑,反倒被气笑,转问余书珩:

“小九,你、你没失恋吧?”

余书珩哀莫大于心死,还是硬撑着沉默起身,和师姐一人拖一个,把两人拖回家。

“小九,不留下来吃饭?”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

余书珩低着头,交代自己的去处:“之前和六师兄约好,去给他家囡囡补课,后天我去师父那里。”

“我去送你吧?老六家蛮远的。”

“不用了,”他在脚底画着圆圈,“不用做我的饭了,我坐公交去,方便。”

“……行吧,”柳书新给他塞了一堆零食和零花钱,“柳意昨天中午买的,一大兜子,拿回家也不吃——哎?他是不是又翻墙啦?”

他顿了顿,回答:“没、没有。”

他去处很多,师兄师姐们每次都抢着把他往自己家里揽,巴巴地让他很不舒服。

只有师父那里,摇着蒲扇淡淡一笑,从来用欣赏的眼光看他。

再就是柳书新这里,她做事大方爽朗,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单身带着和他年龄相仿的柳意,常年鸡飞狗跳,却很有生活气息。

七岁之前在孤儿院,七岁之后背井离乡从临安到西川,就算居无定所,再怎么说,总有好心人收留他。

上一个十二岁的离“家”出走,他根本无处可去,差点冻死在十二月的风雪夜,等人被从麦垛里挖出来时,已然丢了半条命。

他本以为从一个牢笼坠入另一个牢笼,没想到,他有家了。

最终自己能来到这个人人平等的新社会,尽管轮回改变很多,心灵深处他仍是感恩戴德。

尽管身陷沟渠,难望明月。

公交一路向西北走,车里播放着最近很火的流行歌曲,不少乘客都在跟着哼唱。

路过翠微山的时候,余书珩下意识透过车窗瞄了一眼山门。

只一眼,他顿感浑身僵硬、血液逆流,身体仿佛被冻住。

“师傅停车!”他喊道。

声音很大很突兀,不少人都在扭头看他。

“这娃娃!”司机师傅没有好脸色,“到站下车!”

好不容易下车,他丢掉手上东西就开始飞奔。跑了一半,又折回去将零食袋子捡回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九层石阶底下,那个小孩端坐在最高处,穿着京都某小学的校服,蓝色小书包放在脚旁。

整个人被笼罩在竹林阴翳下,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完全就像一个放学回家忘带钥匙坐在门口等爸妈的小学生。

余书珩大口喘着气,眼神飘忽,不敢往他身上落。

周围至少有十二双眼睛看护着,但他不怕,梁家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迈上石阶,努力发出声响,但梁星觅一直没有抬头,仿佛世间所有都与他毫无干系。

他的头发被新打理过,没戴眼镜,精致得像漫画里走出的少年男主——只要忽略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校服掩映下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直到余书珩在他身边轻轻坐下,那个孤零零的小雕塑才轻颤一下,突然能让人意识到这不是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子。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余书珩很轻声,“饿不饿,我带了东西能吃。”

“你来找西溪吗,我能帮你摁门铃么?”

他耐心询问着,却完全没有回应。

他不甘心,讲自己近些年跟着刘家班去哪里有过多少演出,得过多少奖状,认识多少新朋友。

那团孤僻小影子的眼睛一直睁着,空洞茫然。

余书珩谈了很久,避免说到十五小和两个发小,最后还是忍不住叹口气,道:“你姐姐说你已经有一米三二了,来让我抱抱吧,好不好?”

他终于微微偏头,眼神平淡而冷漠无光,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懂——琥珀色瞳孔里似有化不开的万年寒冰,能把人刺穿,如一头狼崽的视线,自上而下地将余书珩审视。

“对不起,”余书珩躲闪着,捂住脸,“我来晚了。”

随即,他听到扑通一声,梁星觅跳下一层石阶。

“你别走,我帮你摁门铃——”

梁星觅抱住了他。

余书珩颤抖着张开双臂,将瘦小的孩子揽进怀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但两人拥抱接触的地方满是竹叶清香。

梁星觅靠在他的宽肩上,终于完成了从迷惘到清醒的转变。

“……,……”

余书珩侧耳倾听,不是英语,软软的扣人心弦,带着稚子之音,但是听不懂。

这句话,他清楚地记着每个发音转折,后来有了翻译软件,却不敢一证。

“虽然不知道你说什么,但,”他亲呢地蹭了蹭小孩,偷偷擦拭眼角,“我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你。好幸运还能再看一眼你九岁的样子,等你长大,我好怕见不到你。”

梁星觅抱得更紧。

“真的,想你。”他的声音哽咽,“好好长大,给我个机会吧,我错了,当初不应该不听话逃走。现在我乖了,好想十年后还能再见你,见见你十九岁之后的样子。”

梁星觅动了动,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我错了我错了,我该呆在西川。他们说去京都,我就去了,还妄想哪天碰上你来听戏。”

“却不料你在这里……”

身后吱呀一声,榆木门开了。

“卿安,”苍老的声音问,“你们见面了?”

余书珩一怔,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西溪山人笑着揉了揉两人头发,很是愉快:“我这老太太可抱不动他,太好了卿安,你把他抱上山,稍后不耽误你去师兄家。”

余书珩轻而易举地将人抱起,右手拎着小书包和零食袋,肩上背着自己的书包,跟着西溪山人走进山门。

门关上了,西溪山人抬手点着徒弟的脑袋。

“怎么过来的,走着?你那个叔叔呢?哦呦哦呦,这么远的路还没戴眼镜,真有能耐。”

她掏出一个很小的锦囊,翻找出一个儿童眼镜,轻轻扣了上去。

“怎么样?师父厉害吧,还是之前留的,度数不高,差不多能看见。”

梁星觅扶了扶眼镜,转头想去看抱他的人。

“怎么不说话,小哑巴?”西溪探了探他的喉间,了然道,“呦,还真不能说话了,比划比划呗。”

梁星觅打着手语,她一边点头一边翻译:

“医院,叔叔去厕所,逃出来,坐地铁?”

他趴在余书珩肩膀上,求知的眼神看着自己师父。

“哦,”她摸了摸他温度正常的额头,“发烧了,怪不得去医院。好多人去看望你,害怕?”

他重重点头。

风簌簌吹过竹稍,叶片哗哗作响。

“不好意思啊卿安。”

余书珩知道她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沉默着点头回应。

“明天我再打电话,让你爸妈接你回去,这下满意了吧!”

小竹屋内,西溪山人扒拉着零食袋,抽出面包和薯片,道:“还好你在,我就不用跑下山买东西了。”

梁星觅安安静静地坐在矮榻上煮茶,雾气氤氲,茶水咕嘟咕嘟冒泡。

“来吧来吧,”她起身将余书珩引至一扇门前,“我送你回去。”

她握住门把手,苍老的皮肤很快沟壑填平、青丝及腰、身姿挺拔,岁月倒流,声音也变得年轻活泼。

“先前欠了点人情,”她的声音清亮且有磁性,“哎,这桩闲事不管也得管。”

“多谢先生了。”

“不要客气嘛,我很愿意管的,嘿嘿,我一向做好事不留名。”

金色的丝线从她手上流出,缠绕上这扇普通的门。金光极盛的时候,余书珩回头看向矮榻,说了声:“再见。”

梁星觅很认真地泡茶,没听见似的。

“他还是有点麻烦,不过放心。”

余书珩点点头,又感谢几句。

他正要走进去,衣角却被扯了一下。

梁星觅抱着小书包,蹲在地上奋力翻找着,两分钟后捧着什么东西放进他的零食袋。

“乖孩子,先生要没茶喝了。”西溪山人笑了,将梁星觅赶回矮榻。

“去吧书珩,”她拉开门,门内是一片黑色漩涡,“今天你没有见到我们。”

余书珩抬脚走了进去,迈上台阶。

白光一闪,有个粗犷的声音朝他吼:“喂!那个娃娃,你上不上车?”

公交车内播放着流行歌曲,他对着司机师傅说:“叔叔对不起。”随即将跨上去的脚收回公交站。

一小时之前的那趟公交车缓缓开走,他坐在站牌下的小长凳上打开零食袋。

面包和薯片不见了,多出来一张浅蓝卡片。

他打开,映目是一簇干花,没有写字。

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野花,粉粉蓝蓝得搭配漂亮,淡绿的叶子仿佛还带着朝露,被人用心良苦地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机勃勃。

亮晶晶的凤眸浅笑两声,小心翼翼地将卡片收进书包。

另一趟公交车来了,他换了一条线路去六师兄家,这次没有路过翠微山。

……

“那之后整整一个月,他回到六岁时候状态。”梁月见没有讲弟弟从医院逃出去,而是陈述道,“语言系统混乱,说了半个月法语。”

“法语?”

余书珩愣住,垂下眼睫,鼓起勇气,却说了一句难以启齿的话,仿佛在卑微地自扇巴掌。

“学、学姐,”他问,“梁——林多和柳意,真的,两情相悦吗?”

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结,虽然知道柳意时常夸大事实,但轻飘飘几句话,还是隐隐扎下根。

“哈哈哈哈哈哈!”

梁月见开怀大笑,缓缓道:“梁星觅,十九岁,一米八二,BMI正常。现在华清美院国画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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