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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私会

《侍卫守春夜》小说免费阅读 qqdu.cc

一直守到天黑,阿七都没机会找到机会单独面见盛霓。

他白日里从谨王处偷听到的与白夜的对话,让他心慌得难以自抑。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涌过来,足以将他冲得七荤八素。

……

“谨王殿下对小姨妹,忍心吗?”

“听闻嘉琬待你不错,我们大延秦镜使不会怜香惜玉吧?”

……

这些话虽然含蓄,可阿七是从宫里出来的,能猜个七七八八。

那个白夜,阿七本以为他只是对公主的心思不安分,没想到,竟然是秦镜使!听他们两个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对公主不利!

阿七当时就想立马找到盛霓,把听到的一切都禀报给她,可是公主太忙,又是去探望徐公子,又是与宿州刺史宴饮,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了,上官戚又命阿七去整队训话。

阿七心忧如焚,又不敢声张,只得暂且按下此事。

这一晚,盛霓也心中不定。

她本想好好盘问盘问白夜为何失踪数日,可是又觉得没意思。

她明知道白夜是延帝派来监视她的,可是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白夜其人可信,是难得的合作伙伴。

她要去镜花水月买消息,若能得白夜相助,便已成功了七分。

可是,她明明已经决定相信他了,他却出手杀了穆氿,使她断了线索,然后不辞而别。这种滋味,仿佛遭到了背叛,说不出的难过。

她还没想好,该不该原谅他。

蓦地,窗子发出一声短暂的磕碰声。

寂夜里惊得盛霓通身一颤。

有人?

盛霓披衣起身,睡在隔间的晚晴大约是去更衣了,没有动静。

守夜的下人都在外面,方才那声音是从隔间传来的。

盛霓光着脚丫,悄悄走到房门处,想听听隔间的动静。

突然,房门被猛地打开,盛霓一声惊叫卡在喉咙,就被捂住了嘴。

盛霓心跳如雷,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种熟悉的……青松药香。

“别叫。”

这声音很轻,但盛霓听得出来是谁。

外间下人的声音传来:“殿下?可有吩咐?”

捂住盛霓嘴的手松开了一些。

盛霓道:“本宫没事,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是。”

外间再度静了下来。

盛霓低声问:“白统领,你这是唱的哪出?”

“说来话长,末将恳请殿下不要声张。”

盛霓更好奇了,他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一身血气被她看到,还要请她替他隐瞒?

“先到里面来吧。”盛霓很爽快,带着白夜来到床榻边,让他坐下。

“白统领受伤了?”

“皮肉小伤。”

“等着,本宫给你拿药。”

“殿下,不要点灯,会引人注意。”

“知道。”

其实景迟另有私心。他的易容丹药效已减,容颜发生了变化,若非乘着夜色,只怕会被人看出端倪。

趁着盛霓抹黑找药的功夫,景迟取出一颗易容丹服下。

这药起效很快,只是过程痛苦异常。好在小公主知道他身上有伤,想必不会起疑。

未着鞋袜的脚走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景迟听着这声音由远及近,便知药取来了。

“不能点灯,什么都看不见,味道是对的,应当没有拿错,若不小心拿错了,只能怪你命不好。”盛霓在床边坐了,一边打开小药瓶,一边低声嘟囔,“伤在哪里了?谁伤的你?为什么不敢声张?”

她一连声地审问,景迟一一答了:“末将去谨王处偷一样东西,没想到谨王早有防备,出其不意偷袭了末将,末将仗着轻功还算得力,侥幸逃脱。”

盛霓越听越蹙眉。

这都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况?她的卫队统领,去偷谨王的东西,还被谨王抓了个现行?

“他认出你了吗?”盛霓起身去将帕子用干净的水浸湿。

景迟沉吟:“就算认不出,也猜得出。”

盛霓不解。但她没急着再问下去,让景迟解开了衣裳,借着漏进窗子的月光,仔细瞧了瞧伤的位置。

腹间被人刺了一剑,鲜血已将雪白的里衣染得不成样子。这样的位置,以他的身手,只可能是遭到了近身的偷袭。

盛霓拧着眉头,用湿帕子小心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

“寻常人挨了这样一剑,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你倒有本事,还有能耐逃到本宫这里。”

天然甜软的嗓音扫得人心头麻麻痒痒。

“末将是公主的人,遇事,也只能寻求公主护佑了。”

“少卖忠心。”盛霓板着小脸,将药粉倒在伤口上止血。

景迟便不再多言。

所幸盛霓还生着气,不肯正眼看他,易容丹开始起效,景迟只觉脸上骨骼肌肉无处不痛,头也晕晕沉沉。这感觉景迟已经历数次,但这一次果然如同徐晏所说,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

景迟下意识闷哼一声,修长手指死死扣住床沿。

“本宫弄疼你了吗?”盛霓慌忙停手,歉疚地看向他。

黑夜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出他好像十分痛苦。

“你……还好吗?”盛霓有些担心,扶住了他的手臂,却发现他整个身子都疼得发颤。

盛霓不由变了脸色,“本宫叫人去传太医吧,身子要紧!”

“不可!”景迟按住她的小手。

“那怎么办?”

景迟想要宽慰她两句,可是一浪一浪地疼痛将他淹没,令他几乎发不出声音。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景迟开始陷入各种病痛的折磨了呢?

是从被父皇冤枉的那一日起啊。

他的父皇眼睁睁看着他几乎被毒死,却不许太医诊治。就是从那时起,太子虽活着,那个强健的景迟却已死了。

一颗小小的易容丹,就能将他折磨得冷汗淋漓。

香软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刻,他的头被抱住,柔软的衣袖拂在他的脸上,香风如雾。

盛霓手足无措地抱住了他,就像小时候生病难受时姐姐抱她那样,将景迟抱在了怀里。

明明她的身子瘦瘦小小的,站起来也只才到他的肩膀而已,却像主人抱住宠物那般,将他的头囫囵个儿抱住,还抱得那么紧。

景迟这一生,就没遇见谁胆敢碰他的头,今日竟被这小丫头抱住了。

她单薄的怀抱仿佛有神力,将原本难忍的疼痛丝丝缕缕抽离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景迟不再发抖,渐渐平静了下来。

盛霓松开了他,“你好了吗?”

清辉里,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毫无杂念。

“是,末将无碍了。”景迟的声音低沉如走弦,瞧着已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的痛苦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也就过去了。

盛霓低着头将干净的纱布叠成方形,覆在敷过药的伤口上,然后用长长的纱布条缠在他的腰上,打个小结固定好。

景迟压下心头莫名的波澜,也没再提方才突如其来的亲密,岔开话题道:“连鞋袜都不会的小公主,居然会包扎伤口?”

“……你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盛霓还以为方才是太子哥哥在同自己说话。

在东宫,太子哥哥为她穿过鞋袜。

景迟自知失言,强笑道:“末将失言,从前听婢女们提起过,殿下养尊处优,起身要五六人服侍。末将从前没见过这样的富贵,听得新奇,便记住了。”

“哦,原来是这样。”盛霓丝毫不以为羞,天生有人服侍早已习以为常,“包扎是姐姐教本宫的。”

盛霓将用完的东西一一收好,拿去放回原处,不留一点痕迹。

景迟系好衣带,“没想到殿下小小年纪,又不缺人伺候,做事还能如此缜密。”

盛霓笑笑,“小时候,有一次姐姐失手打碎了太后最爱的花瓶,手被碎片划伤,孙嬷嬷好心将碎片清理了,没将姐姐供出来。可是我们不敢请太医声张,本宫便是在那时学会的包扎。”

景迟也跟着弯了弯唇,他本不是个爱笑之人。

“看来公主与末将同病相怜。”

十岁那年,他午睡醒得早了些,本来还想假寐一会儿,却听到有人蹑手蹑脚走进内殿。他认得那脚步声,是他儿时的乳母,如今还在东宫做差事糊口。

他本是孩童心起,想装睡吓乳母一跳,结果,乳母却是来杀他的。

他警觉,动作快,这才没叫匕首插进自己的身体,只划伤了手臂。

侍卫冲进来将刺客就地诛杀,小小的他坐在床上半晌回不过神。那时的景迟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小时候带他比养母还好的人怎么会下手杀他。

而他那位所谓的父亲听闻此事后,龙颜震怒,怒的却是太子如此不警醒,毒蛇在身边盘桓数年竟一无所知。

景迟鬼使神差的,没有将自己受伤之事告诉父皇,甚至没有告诉东宫任何一个下人。十岁的他在经历了乳母的刺杀之后,实在不知道身边还有谁可信,于是宁愿自己生疏地将刀口裹起来,一个人睁眼到天明。

后来不知怎么的,外界流传的版本变成了,年仅十岁的太子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一个乳母。

直到多年后景迟无意中回想起这件事时,才想明白,这传闻,大概是从父皇那里传出来的。

或许对于他那位父亲而言,比起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自己的儿子被乳母算计多年要更丢人一些,所以宁愿将真相涂抹得面目全非。

诸如此类,还有譬如在床上弄死了一个侍婢云云,哪怕事实上景迟从未留过侍婢在侧。

“如果有一日,”景迟忽然道,“有人告诉殿下,末将是旁人安插在殿下身边的奸细,殿下会相信末将吗?”

黑夜里,他的眼睛仿佛闪着星芒,漆黑却明亮,让人一下子便能看进去,坠落其中。

盛霓怔住,心跳莫名加紧了一拍。

他这是……在向她坦白吗?

景迟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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