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探案)》小说免费阅读 qqdu.cc
“五脏六腑之精气,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裹者为眼,又有言骨之精为瞳,血之精为络,气之精为白,骨、血、气又为魂魄心神之所生,故劳神则魂魄散,意志乱,继而喜恶相感神分精乱,阴阳失和,方生视物不清眼花缭乱之症①。
姜离一边问脉一边开口,片刻又倾身检查岳夫人双眼与面部和颅顶数穴,郭淑妤在旁看的忧心,急急问道:“怎么样?姑娘可有法子?
姜离点头道:“针灸与汤液齐下,尚有余地。
郭淑妤闻声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姑娘说有余地,那便是能治,伯母病了多年,今年病情急转直下,哪怕是恢复到从前也是极好。
姜离唤来怀夕打开针囊,又问岳夫人,“夫人除了目痛目眩,视物不明之外,是否还有恶风、流泪,内眼角赤痛发痒之状?
岳夫人点头应是,姜离便心一定,“夫人莫动,我先为夫人施针。
姜离取针,先倾身灸刺岳夫人颅顶上星穴,见血后擦净,又取譩譆穴,后取晴明、天牗、风池三穴主治,刺针之后,姜离又请郭淑妤取来纸笔,“施针通络,汤液则主治肝痹损伤而致的眼目昏暗、视物不明、遇寒流泪等。方子以兔肝两具,柏子仁、于地黄、茯苓、细辛、葬仁、枸杞子各两钱,防风、芎芬、薯黄各一钱,车前子三钱,五味子、甘草半钱,菟丝子一钱,以上十四味药研成细末,用蜜调和,制成梧桐子大小的药丸,每次用酒送服二十丸,每天两次,两日之后每次服用三十丸①,同样一日两次。
姜离写好第一道方子,又道:“此外,再买来驴脂与石盐研成细末,敷在眼角处,白日两次,夜晚一次,其发痒赤红三日便可消退。
郭淑妤一一应下,又细细看过方子,不明处再问,半炷香的时辰之后,姜离取针,她也吩咐自己的护卫去附近的药铺买药。
岳夫人这时坐起身来,揉了揉眼角,又眨着眼睛看向屋内各处,惊讶道:“怎么觉得好像能看清些许了?薛姑娘好厉害的医术,就这么片刻——
郭淑妤欢喜不已,连声道谢,姜离这时问到:“听说府上还有位脑袋受伤的丫头,她可需要诊治?
姜离来都来了,自要多问一句,郭淑妤便道:“对,还有芸香,伯母,你歇着便可,我带薛姑娘去看看芸香,若是能治好她那是再好不过。
岳夫人不住点头,姜离又叮嘱两句,转身离去,郭淑妤留下香芹照顾岳夫人,自己打着灯笼往西侧院引路,到了院门口,便见那屋子里也亮着一盏豆灯,郭淑妤上前叫门,
没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开了门惊喜道:“郭姑娘来了!”
郭淑妤微笑道:“芸香呢?”
小丫头把几人让进来“芸香姐姐在和奴婢翻花绳呢。”
侧院的屋子不比上房阔达也未设隔断西窗之下的榻上正半躺着个年轻姑娘正是芸香她指节上挽着红色花绳然而小丫头开门的功夫花绳已被她乱做一图缠解不开小丫头快步上前咕哝道:“芸香姐姐你又翻乱了!”
小丫头手忙脚乱将花绳拿走又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侍候芸香却只看着郭淑妤傻乎乎的笑郭淑妤坐在榻边“芸香还认得我吗?”
芸香笑呵呵道:“郭、郭姑娘——”
郭淑妤叹了口气“我请了一位大夫给你看病你别害怕。”
芸香眼底多有茫然似不解郭淑妤所言顿了顿才道:“怕、不怕……”
郭淑妤看向姜离“她伤势痊愈得快但那以后手脚无力、记忆混乱说话也颠三倒四时哭时笑还易泛呕平日里已无法自理生活伯母心善想着她也是受害者便好好将她养在府内也算不负她照料盈秋多年。”
姜离上前为芸香问脉片刻又去检查她脑袋上伤处很快道:“芸香面色不华精神呆滞倦念苔薄而少质淡不胖边有瘀斑脉细软无力……虽外伤痊愈但败血内生归肝碍胃痰瘀中阻气血失和清窍失养日久渐汲肝肾气血。”
思忖片刻姜离道:“当以攻补兼施填补气血为主继以理气、化瘀通络终取补肝健肾我先写个方子——”
姜离拿来笔墨写下一方以天麻、钩藤、石菖蒲、远志、桔梗、杏仁、白芥子、南星、僵蚕、鲜竹沥、生姜、当归入药又吩咐怀夕帮忙施针以灸肩俞、曲池、合谷、内关及血海、足三里、阳陵泉、悬钟②几穴主治。
施针结束已是两刻钟之后芸香呆呆地任姜离施为又时不时看着郭淑妤发笑裴晏在外等了片刻待芸香更衣后方才入内这时郭淑妤问道:“芸香你可记起你家小姐被人掳走那日的情形?”
芸香又一阵茫然“小姐?小姐掳走?”
郭淑妤叹气“她是真想不起了大夫我也请过几个都说再也看不好了
芸香忽然拍起手“乱大乱!”
郭淑妤有些无奈地看她一惊一乍姜离在旁道:“她的病的确不易即便
有痊愈的可能,也是短则半年,长则数年的调理。”
如此一来,裴晏也知难问出什么,郭淑妤叹息几句,见外头天色已晚,便道:“时辰不早了,薛姑娘劳累一日,不若早些回府歇着,我在这里等药送来。”
姜离也有告辞之意,闻言收拾好医箱出得侧院,又和裴晏同岳夫人辞别。
待出了岳府之门,姜离想起来一事,驻足道:“白日里大人说当时仵作验状之上,曾写岳姑娘遇害之时,□□内存有木屑?”
裴晏点头,“不错——”
姜离凝眸问:“另两位死者并无此状?”
裴晏应是,又眉峰微扬,“你是怀疑此处有问题?”
姜离道:“出事那日虽下了大雨,但当时游人不少,山上山下却都没有人撞见过瘸子,而凶手连环行凶,是多半会保持特定之行的,若他要如此施虐,前两位受害者也难逃过,没道理只在第三位受害者才出现此行。”
裴晏颔首,“岳盈秋的死大有疑点,而如果凶手不是瘸子,那此前调查方向便完全错了,至于那木屑,凶手或许不能人道,亦有可能凶手不是男子,是以此来掩盖身份,又或者,凶手对岳姑娘恨意更深,既要模仿又要施虐。”
新案牵扯出旧案,凭如今所知自有颇多可能,裴晏也不敢轻下定论,说至此,他道:“这些大理寺会再去探查,明日姑娘可会过裴府问诊?”
七日已过,明日正是给裴老夫人复诊之日,姜离点头道:“明日巳时过半给裴老夫人问诊,下午再去公主府给长乐县主诊病。”
裴晏微微点头,“那好,劳烦姑娘,时辰不早,姑娘回府吧。”
姜离欠身,利落地转身上马车,裴晏与九思几人也上马扬鞭,裴晏无论是回衙门还是回裴府,都无需再上朱雀大街,可眼看着姜离的马车往朱雀大街行去,裴晏竟带着几人打马在后跟着。
怀夕掀帘看了一眼,回身道:“姑娘,裴大人送咋们呢,虽说如今没了宵禁,可夜里各处武侯都不敢轻慢,咱们往北走巡逻卫队更多,实在无需担心。”
姜离听着这话未做反应,只沉着眉眼想今天白敬之之行,“今日白敬之给我看的脉案,乃是义父当年所写,他如此着急忙慌试我,定是心有所惧。”
说起白敬之,怀夕也怒目道:“奴婢就说他怎么忽然请您看医案,奴婢早听说入了太医署的医家鼻子都长在头顶上,他今日不耻下问,还让奴婢以为他是个好的……姑娘,那您打算如何办?”
姜离微微眯眸,“先静观其变。”
此时已近二更,裴晏虽跟在马车后,却并未上前说话,姜离耳边听着轻快蹄声,也不曾开口,如此静然一路,眼看皇城在望,薛氏的马车沿坊间长街转向东,裴晏则勒马,等姜离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方才打马往西去。-
翌日清晨,姜离既定好巳时过半到裴国公府,用过早膳便带着怀夕出了门,走到府门口,碰上了同样要出府的薛沁。
“长姐这是要去哪里?
薛沁福了福身,姜离道:“去裴国公府给老夫人复诊。
薛沁上下打量她两瞬,心底不是滋味,又道:“孟湘的案子可有什么说法了?如今这事已传遍长安,说什么的都有。
姜离道:“大理寺在查,我也不清楚进度。
薛沁撇了撇嘴却是不信,“说来也怪,我倒不知学医有这么多好处,前次那浮香斋的案子长姐便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长姐给裴老夫人看病,昨日不是还去了宜阳公主府上?我不信长姐不知道,也怪了,那位裴大人素有严正之名,对长姐倒是信任的很。
姜离莞尔,“三妹妹若是想学医现在也不晚。
薛沁抿紧唇角,“长安从无世家贵女学医,也就是患病的时候有求于长姐,等那些人好了,又有几人记得长姐?
她说完便走,姜离轻嗤摇头,也上马车扬长而去。
到裴国公府之时正是巳时过半,怀夕上前叫门,门房早知她们要来,极热络地引着二人入府门,又往北带路,“我们世子出门之前交代过的,说您巳时过半来,还说您定会准时,小人们不敢大意,一直等着呢。
此刻时辰尚早,姜离本以为裴晏说不好在府内,两人又不可避免相见,却不想裴晏已经离开,她心弦松了松,步履都轻快起来。
路过那花墙时,姜离不禁被墙后绿梅吸引,小厮便殷勤道:“我们世子很爱绿梅,专门从麟州请来了好些花匠,花了三年才种出这般气象,不过世子也很小气,宜阳公主想从咱们这里移植些过去,世子都婉拒了。
鼻端幽香浮动,姜离往四周看了看道:“怎么不见郡主娘娘?
小厮恭敬道:“郡主娘娘这几年一心礼佛,很少出来走动,您不必记挂,老夫人那边也正等您呢。
姜离遂不再问,待见到老夫人,便瞧她气色好了许多,人也爽利地靠坐在窗前榻上。
见到姜离裴老夫人笑着伸手,拉着她说起感激之语,“不怪鹤臣夸赞姑娘,竟是比太医署的御医还要管用,用了姑娘的法子,三日我便可下地了,姑娘可不知,我本以为这
个冬天,是没机会去赏梅了,这一出去,我才知外头绿萼梅开的这样好。
姜离莞尔,“老夫人身体还会更好,我先给老夫人请脉。
裴老夫人笑着应好,又十分配合地检查身子,等检查完,姜离一边净手一边更改了几味药,又叮嘱道:“老夫人定要坚持药洗,口腹之上也要禁忌,等到了月底,老夫人方才能放开饮食。
裴老夫人笑道:“是,如今都听姑娘的,老身听鹤臣说你今日还要去宜阳公主府上,那不如就在府里和老婆子一道用午膳吧——
时下富贵人家兴道,裴国公裴渊也在城外清修,这府里平日里只有老夫人与郡主娘娘两位主子,从前听闻高阳郡主常侍奉在老夫人身边,如今却多有不同。
姜离想了想,应下,“那晚辈便叨扰了。
裴老夫人笑着吩咐传膳,又拉着她坐在榻边说话,“你不必拘束,老身这辈子没个女儿,想要个孙女也未能如愿,便尤其喜欢小姑娘在跟前。
她说着话,摸到了姜离掌心的茧子和那道愈合的疤痕,仔细一看道:“这手怎么伤过?阿文,快去把那羊脂膏拿来——
姜离掌心之伤正是救付云慈所留,如今早已结痂痊愈,只细触时能摸到微凸的粉白疤痕,她道:“半月前不小心受了一点儿轻伤,已经没事了。
裴老夫人失笑,“你是医家,怎么没有去疤的药吗?小姑娘家家的莫在手上留疤,老身这里正有一味药膏极灵的,你且等等。
说话间,文嬷嬷已拿了一只白瓷药罐出来,老夫人亲手接过,又打开盖子,刚用指尖沾了点儿涂在疤痕处,姜离眉头便皱了起来,去疤痕之药多用羊脂调和,但老夫人用的这一方却……
裴老夫人亲自为她涂药,又笑呵呵道:“这是我那孙儿给老身制的,不知哪里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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