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探案)》小说免费阅读 qqdu.cc
“公子从昨夜二更天开始守灵,一直守到今晨卯时过半最后一次用膳是昨夜子时前后吃了一碟子点心,后半夜只用了两壶参茶第二壶茶是在四更天沏来的当时灵堂里只有二公子和小人外头跪着的下人们时不时进来添灯油烧纸钱。”
章平瑟瑟说完又看向面前摆着的一套茶具
眼下在秦桢院中问话章平身后还有一老一少两个仆人,章平话音落定,年轻些的小厮惊慌道:“小人晨起之后来灵堂收茶壶,那时候天还没大亮小人把茶壶拿回去只将剩下的茶水倒在了水沟里又把茶壶茶盏都清洗干净放在了橱柜里小人没想到二公子会出事小人往日也是这么做的若没及时清洗,师傅会责骂小人。”
一旁年长的老仆道:“启禀大人,确是如此,阿文是个手脚麻利的当时我们都没想到二公子会出事沏茶之时章平也是看着的小人绝不敢动手脚。”
章平在旁点头裴晏和姜离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会出这般岔子。
裴晏道:“你们二公子回去之后也再未饮茶?”
章平点头“不错回去之后二公子倒头就睡了。”
这时九思拿着两张证供从外头进来“公子昨夜在院子里哭丧的人也问了他们说的和章平说的差不多昨夜有六人进出过灵堂灵堂里大部分时间只有章平和二公子两个人守灵期间二公子和章平都打过瞌睡但没出别的乱子。”
章平脑袋垂得更低裴晏问到:“四更之后进过灵堂的有几人?秦桢离开之前可有人进来过?”
九思翻看着证词道:“四更之后进来过的有三人秦桢离开之时无人进来。”
裴晏又看向章平“你家公子是离开之时便开始犯困?”
章平点头“不错本来是要守到辰时的但公子那时困狠了便说不守了回去睡觉走在半路公子一直在打哈欠。”
裴晏上下打量章平一瞬点头又看向九思道:“院子那边呢?”
九思忙道:“秦二公子的院子和秦三公子离的近三公子适才说了天亮之前的确听到了狗叫声可他都习惯了秦二公子晚上不给狗戴嘴笼经常夜半时分会叫他们起先还为此生过不快但秦二公子不以为意并未改——”
“除了秦三公子还有稍远些的秦管家那边也听到了狗叫声
可大家都习惯了也没人起身查看我们在后窗下发现的脚印不够全只能大概猜出脚的大小鞋印并不特殊又问了花圃周围的几处院子无人看到有人往花圃去。”
如此便是未找到有效线索裴晏先令章平几人退下又将管家秦铭叫了过来。
待秦管家拱手行礼裴晏问到:“秦管家你可知你们老爷礼佛之时若是累了会歇在何处?”
秦铭不知裴晏为何有此问忙道:“佛堂窗下有一块毡毯那里原本是打算供一座弥勒佛的可老爷定制的佛像还未开光便空了下来老爷腿不好那毡毯铺着是为打坐之用但老爷若累了也会在那里休息片刻。”
裴晏点头“有哪些人知道他这般习惯?”
秦铭想了想“小人知道老爷身边的跑腿小厮晴山也知道其他人小人就不太清楚了几位公子有时候也去佛堂找老爷说话
裴晏这时又问:“最近几天有哪些人独自进过佛堂?”
秦铭有些不解“单独进佛堂?小人和晴山都常进啊有时提前去给老爷准备茶水生火等老爷从佛堂出来又进去打扫至于其他人应该没进过吧。”
裴晏默了默吩咐道:“把晴山叫来。”
秦铭退出去没多时晴山快步而入待裴晏问完晴山想了想道:“老爷刚回来不久这习惯知道的不多也没人问过小人不过老爷从前在朔北府中时那里的佛堂更大老爷是在佛堂里发了一张矮榻的如今佛堂位置不够老爷便没那么讲究三位公子……可能不知道吧老爷礼佛之时不许人打扰他们最多在老爷礼佛之前和快结束之时才能进去那会儿老爷多半起来了至于独自进佛堂这除了小人和秦管家别人应没有机会至于有没有人偷偷进去那就说不好了老爷的书房在三楼三楼去四楼很近。”
晴山满脸惶恐不知裴晏为何问此事但他的回答也并无切实线索令众人有些失望裴晏令他退下又将秦耘和秦柯一同请了进来。
问起秦图南在佛堂里的习惯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茫然秦耘道:“父亲在朔北的习惯我知道但这里的佛堂没有安放矮榻我还真不知他会在那打坐之地休息并且……父亲的寝房就在二楼也不是很远。”
秦柯也道:“对呀朔北府里佛堂距离正院很有些距离因此父亲常在佛堂歇息如今也就上下楼的功夫父亲为何在佛堂小憩?”
二人神色不似作假裴晏又问起独自上佛堂之事。
秦
耘道:“独自去佛堂做什么?佛堂是父亲心中禁地,我们不可能随便进去。
秦柯也附和,“可不是,那里是非请勿入之地,我们可不会触父亲霉头。
裴晏视线扫过二人,道:“你们父亲遇害,你们都认为是沈涉川所为,那如今秦桢遇害,你们做为他的兄长弟弟,如何想?
秦耘默然不做声,秦柯也蹙眉不知从何说起,他迟疑道:“二哥脾性爆烈,对我们也就罢了,对下人们极是严苛,并且看如今那凶手害二哥的法子,我认为他定是府内之人无疑,并且此人身份不高,还对猎犬的性情十分清楚,就更不会是外人。
见裴晏有些赞同,秦柯继续道:“一来,可能是二哥身边人,二来,是府里其他被二哥惩罚过之人,但这些人不少,我也说不好是谁。
言毕他看向秦耘,秦耘道:“确有此般可能,二弟死的痛苦,还是被心爱的狗咬死,这动手之人必定恨极了二弟,但能记恨到杀人的,我想不出是谁。
裴晏颔首,又将章平唤到跟前,问道:“你跟了你们公子五年,把你能想到的,你家公子近几年惩治下人之事从实道来,尤其和猎犬有关之事,就从你们这些身边人开始说起,包括你自己在内——
章平闻言表情一变,“大人莫不是怀疑小人?小人不敢的……好好,小人从实说便是了,我们二公子性子暴躁,的确对下人们动辄打骂,但二公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他的人只能他惩处,我们若是在外受了欺负,他也定是百般回护我们,哦,说惩治,小人是公子的贴身侍从,他惩治小人的法子便是给小人戴刺脚圈,那脚圈可开合,里头有倒刺,走路时倒刺不断刺破脚腕,疼痛难忍,至少得戴个把时辰……
章平说着面露苦涩,裴晏问:“他如此待你,你未心生怨恨?
章平忙道:“小人不敢说毫无怨言,毕竟那疼痛是真的难忍,但大人有所不知,小人的命是二公子给的,六年前小人十一岁出头,还在长安街市上做乞丐,小人那时候极瘦弱,被一群乞丐围攻,打的头破血流,命悬一线之时,是二公子出手救了小人,还把小人带入了府中,有这份恩义在,小人断断不会记恨二公子……
裴晏目泽微深,“说说别人。
章平歪头想了想,“那先说赵师傅吧,赵师傅是朔北极厉害的驯兽师,二公子请他来训狗一个月给他五两银子,这是外头的三倍,银钱给的高,二公子的要求也高,大抵两年前来了一条新狗,赵师傅训了两月便被公子带去打猎,可没想到打猎的时候,那狗竟然来抢
公子马背上的还没死透的兔子,惊了公子的马,差点让公子摔下来,公子大为冒火,便让赵师傅驮着那兔子与狗儿赛跑,后来狗儿跑出狂性,扑上去撕咬兔子之时,把赵师傅肩膀撕下来一块肉,留了好大的疤……”
裴晏皱眉道:“如此他也不请辞?”
章平苦笑,“后来公子多给了五两银子,赵师傅膝下有个患病的女儿,每年都要用不少银钱,他便忍气吞声留下了,那之后他愈发小心,幸好再没出过大事,与猎犬有关的……哦还有一件……”
章平心有余悸地吞咽了一下,“一年半之前,公子身边还有个叫明思的小厮,他是新来的,人十分伶俐,本来公子很看重他,可他竟有赌习,见公子使钱大手大脚后,竟起了从公子屋里偷东西的心思,偷了五六次之后,终于被公子发现,公子彼时被他偷去一把没怎么用过的玉镇纸,审问下落之时他咬死不认,起先是杖责,公子见杖责无用,便将狗食倒在了他身上,尤其……尤其倒在他下身……”
秦耘和秦柯眉头直皱,显然知道此事。
九思听得背脊发凉,忍不住道:“后来呢?”
章平白着脸道:“后来他那物儿被猎狗活活咬去了……”
九思倒吸一口凉气,“真狠啊!”
章平继续道:“后来倒是招了,但也来不及了,公子又把他送去医治,命是保住了,人却被废了,但公子没把他赶出去,让他留在府里打杂,他如今虽然没在公子跟前伺候,但在车马房里跑腿,好歹饿不死就是……至于公子身边其他人,被猎犬重伤的没了,公子生气之时喜欢拿鞭子打人,大家多多少少都挨过些鞭子,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
章平语声低低的,竟听不出太多委屈,像是被惩治麻木了,裴晏看了他片刻,又道:“九思,带他下去继续问,还有府里其他人也一同采证。”
九思应是,裴晏又看了一眼秦桢尸体所在,“仵作已经验完了尸体,你们先将人收敛了,等大理寺查清凶手之后再行下葬。”
今日是除夕,秦图南尸骨未寒,秦柯又死于非命,秦耘和秦柯想到这里,面上哀戚更甚,又忙吩咐秦管家带着人进去敛尸。
裴晏和姜离站在院子一角,低声问道:“你如何看?”
姜离听了半晌,“杀秦图南的凶手与杀秦桢的凶手,还难以断定是否为一人,但在这个当口秦桢出事,我倾向于两件案子多有关联,至于秦图南佛堂里的机关,我在想那砍断人脖颈的冰刀该有多大——”
裴晏道:“冰的确可做武器,但其质难比铁
器,至多比铜,落地之后其刃口更是易碎,除非这冰刀极重,全靠重量生出的猛力断颈。”
姜离颔首,“我也做此想,那如此一来这机关便更为不易了,垂挂冰刀的绳子好藏,十斤二十斤的冰刀却不易悄无声息搬上去,且那冰刀位置极高,那屋子里也只有三只脚的茶几可用,爬上茶几、挂上冰刀得有力气和身手才行。”
裴晏很是赞同,扫了一眼天色道:“冰刀的大小我可派人试验一番,秦桢之死,大理寺也会继续问证,今日是除夕,时辰已不早,姑娘早些回府为好。”
微微一顿,裴晏又道:“祝姑娘新岁安康如意。”
姜离心弦轻动,深深看他一瞬后,福身道:“多谢大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裴晏点头,姜离带着怀夕转身而去。
待走出府门,憋了半日的怀夕终于忍不住道:“姑娘,这秦府是沾了什么邪祟不成,先死了家主,又没了二公子,这叫什么事儿啊,今日还是除夕,那二公子的遗体简直……奴婢早上也差点吐出来……”
上了马车,姜离也觉匪夷所思,“若是为了复仇,凶手为何选择在此时杀人呢?”
怀夕苦思冥想一阵,“是不是因为近日府里太乱,正好下手?还是说,此人也想把秦二公子之死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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