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小说免费阅读 qqdu.cc
“啊?”桑语缩回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嬴嫒见她如此反应,以为她这是害怕了,便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嫂嫂,你快看,快看他的眼睛,睁得如此之大,会不会是死不瞑目?”
桑语看着她这幼稚的行为,配合地用手捂住嘴,佯装惊恐地道:“天呐!真是太可怕了!”
嬴嫒以为桑语真的被自己唬住了,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嬴嫒!休要胡言!”嬴政瞪了嬴嫒一眼,转头看向桑语道:“这些兵俑,模样的确与真人无异,但皆是由陶土烧制而成。献公继位之后,便废止了人殉之恶俗,转而以陶俑代之,以彰显仁德。寡人身为献公之后裔,岂能违背先祖之遗训,行此不义之事?”
桑语微微颔首,说道:“原来如此。”她走到嬴嫒的身侧,伸手点了点她的额角,“公主,你故意吓我!真是太坏了!”
若是她早生一个世纪,或许就相信嬴嫒的戏言了。
秦始皇陵一直是神秘莫测的谜团,而兵马俑更是被各种传说环绕。
关于兵马俑,曾有传说称其是以活人为模,覆以陶土,而后经火炼成的人俑……
然而,在一九七四年时,兵马俑的意外发现,像是穿越时空的使者,粉碎了这一流传了千年的谣言,让世人得以窥见历史的真相。
“王兄,这天下啊,如此胡说的,可不止我一人呐!”嬴嫒抱臂叹气,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
“随他们尽情议论去吧。”嬴政淡然说道。
此时,名为“丙”的匠人趋步上前,恭敬言道:“禀君上,陶俑已初具形态,正待上色以增其彩。请诸位移步一观。”
众人遂跟随指引,步入工坊的空地之中。此处的陶俑的确不同了,依旧是形态各异,但大部分已是彩绘,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抹绚丽的紫色。
匠人们纷纷搁下手中活计,躬身作揖,齐声道:“小民拜见君上!拜见公主!”
嬴政轻轻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寡人不过随意游历至此,尔等勿需多礼,各自安心劳作便是。”
桑语东看西瞅,目光在众多陶俑间忙碌穿梭,突然,她注意到一个陶俑的脚边似乎沾有些许不干净的污渍。
她好奇地走近几步,屈膝蹲下,凑近仔细观察,发现泥坯上刻着一个独特而简单的标记,像是一只毛毛虫。
一旦将彩绘覆盖上去,这个小秘密便无人能够察觉。
这样的小举动,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桑语蓦地察觉到有脚步声渐近,她连忙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挡住“毛毛虫”。
“呀,公主与甘上卿在看什么呢?君上,我们也去瞧瞧吧!”
她急忙伸手拉住嬴政的衣袖,将他引向另一个方向。
嬴嫒与甘罗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位年轻匠人给陶俑上色。可能由于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工艺制作,他二人的眼珠子都如琉璃般,舍不得眨动了。
桑语拉着嬴政,悄然站到了嬴嫒和甘罗的身后,目光同样聚焦于那位年轻匠人。匠人已经上完色,正一丝不苟地在陶俑上镌刻着字迹,每一个笔画都显得那么庄重而有力。
桑语认真地辨认着那些字迹,刻的是“咸阳午”,但她不知是何意,遂扭头看向嬴政。嬴政缓缓开口道:“咸阳的匠人,名唤‘午’。”
桑语继续追问道:“为何要在兵俑上刻上匠人的名字?”
“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工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究其情。刻工姓名于器,以查其诚!”
桑语稍作理解之后,惊讶得无以言表。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竟然就有了如此严格的标准化生产制度!
匠人们将自己的名字镌刻在自己的作品上,一旦产品出现任何质量问题,便能够迅速根据这些名字追根溯源,确保责任到人。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处理,无意中构建起了时空对话的桥梁。
遗留在兵俑上的指印,甚至会让后世的研究人员留下激动的泪水。
这些匠人的名字,不会被青史记载。但是刻在兵马俑上的名字,会永远留在历史的长河中。
“嫂嫂!嫂嫂!”
嬴嫒的声音将桑语拉回现实之中,她看到桑语眼角的泪花,疑惑地问道:“嫂嫂,你怎么哭了?”
桑语伸手揩了一下眼睛,“我没事,只是风沙迷了眼。”
嬴嫒并没有起疑,她伸手指向一处,说道:“甘罗发现了几个残缺的人俑。”
桑语一听这话心里紧张起来,“残缺的人俑?你王兄他会生气吗?”
她其实想问的是,那些造俑的匠人会不会因此而遭殃?
嬴嫒摇了摇头,“此等小事,王兄应该不至于生气吧。”她挽住桑语的胳膊,“嫂嫂若是好奇,不如去看看吧。”
空地的角落之处,几个人俑亦是傲然挺立着。或许是桑语离得远,她并未看出有何残缺之处。
一批陶俑出窑,自然或多或少会有不合要求的,而这些被淘汰的产品将面临的是毁弃。
宫丙的掌心渗出了一层冷汗,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嬴政,然后又悄悄望向那些残缺的人俑,“君上,此人俑残缺,臣等会将其摧为灰土。”
嬴政正俯身细看人俑手上的断指,随后他直起身子,平静地说道:“无需摧毁,留着。日后若有如此的,都留着吧。残缺的将士,亦是我大秦的勇士。”
“诺!”宫丙抹了一把虚汗。
一行人离开工坊时,午后的太阳业已西垂。轺车并未直接返回行宫,而是在山腰的一处山洞前的平地上停下了。
几个抬着石头的汉子们正在艰难地向前挪动,突然,左前方的一名汉子不慎踩到了碎石,身体猛地一晃,虽然勉强保持了平衡而未跌倒,却也崴了脚踝。
那块巨石歪了歪,最终依旧稳在汉子们的肩上。那名受伤的汉子拖着跛足,一跛一拐地继续走着。
透过车帘的缝隙,这一幕真真切切地映入桑语的眼帘。她心里感到有些难受,几乎是在祈求:“公主,我们还是回行宫吧!我突然感到头脑昏沉,身体也有些不适。”
嬴嫒见桑语眉头微微皱起,便问道:“嫂嫂可知此处是何地方?”
虽说是询问,但却是极其肯定的语气。
桑语略一踌躇,点点头道:“这里,是君上为自己修建的皇陵。”
“皇陵?”嬴嫒看着桑语,有些疑惑地重复道,“这是王陵,为何嫂嫂将它称作皇陵?”
桑语眼中掠过一丝惊慌,急忙转移了话题,“君上年纪尚轻,为何这么早就要修建王陵?”
“历代皆如此,王兄也只是遵循惯例罢了。”嬴嫒透过车帘往外望去,语气变得深沉,“生即是死,死亦是生。早些修建,也少些担忧。”
“公主所言,极是……”桑语伸手轻轻挠了挠耳后。她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既非欣喜,也谈不上期待,反而是一种想要尽快离开此地的冲动。
嬴嫒探头出去,唤了声“王兄”,“嫂嫂说她身体有些不适,王兄,我们还是回去吧!”
嬴政隔窗看了眼桑语,她的脸色的确很沉重,眉宇间似乎藏着几分心事。
“好,回行宫吧!”
轺车沿着来路返回了几里,桑语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她刚刚所见的,虽说是初级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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