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凌迟(悬疑推理)》小说免费阅读 qqdu.cc
一周后,张克辉穿着睡衣,懒洋洋地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
张母来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觉,直到中午醒来,一桌子好菜也就做好了。
“蟹炒年糕出锅咯~!”张母捧着青花瓷盘,一阵风似的走了出来。
“儿子!快尝一尝!”她摘了围裙,在张克辉身旁坐了下来,一面惊奇道:“咦?谁给我把饭都盛好了?”
“你儿子。”张克辉淡淡说道,顺便夹了一块年糕放进嘴里。
“诶,你先尝尝这个梭子蟹,又肥又嫩!”张母点着筷子,笑嘻嘻地说。
“这是冬蟹吧?这时节哪来的梭子蟹啊?”张克辉欠身瞧了瞧。
“梭!子!蟹!”张母说着,瞪他一眼,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快递送来,我亲自签收的!要是冬蟹,还单跑去买什么年糕啊?这道菜是临时加的,本就不在我今天买的食材里!”
张克辉有点意外:“快递?谁的快递?”
“你的啊!我又没住在这儿,还能是我的快递啊?”
“不是,我是说,谁寄的快递?”
张母哼笑一声,不紧不慢道:“你同事啊。”
张克辉停了筷子,狐疑地看着她。
“李佳~”声音拖得长长的。
张克辉更奇怪了:“她怎么···”
“我怎么知道呢?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清楚了?”张母似笑非笑着说。
“······”
一顿饭吃完,张克辉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微微出神。
“吃水果!”张母收拾了厨房,铛地一声,放下水晶盘子。
“打个电话啊!谢谢人家!”张母说着,一面把牙签插在苹果上。
张克辉刚站起来,又被人拉回了沙发。
“去哪儿?就打个电话,还要躲着我啊?”
张克辉叹口气:“妈,您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
“谁说你可能不可能了?”张母擎着一牙签苹果,就往他嘴里塞。“我只让你打个电话,谢谢人家!”
“打!我这就打!开免提总行了吧?”张克辉皱着眉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嘟···仅响了一下,那边就接通了电话。爽朗的女声随即传来:“哥~螃蟹收到了吗?”
张克辉咳嗽了一声,便说:“刚炒了吃了,我妈做的。谢谢组长!味道不错!”
那边轻笑了起来。
“是梭子蟹吗?这时节,你上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爸的一个开养殖场的朋友寄到我们家的。我在家人群里看见了,就叫阿姨挑了些个头大的,再寄你那儿去了!你前几天不说过伯母在给你做饭吗?要不然,我这边就做好了再给你送···”
“咳···咳···咳”张克辉剧烈地咳嗽着,站起身来。“那什么,我妈在旁边呢!”
那边顿了顿,立刻大声道:“伯母您好!”
“嗨!你好!”张母也大声地笑着回应。
张克辉关了免提,又合上房门。
觉察到瞬间安静的环境,李佳低低地问道:“张哥,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张克辉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祭奠张希阳生忌的事情。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安静了片刻,那边自言自语地解释道:“张哥,没别的意思,只是特意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张克辉敷衍着转了话题:“案件资料都整理完了?”
“刚撰写完起诉书,一会儿再把资料证据都整合起来,由专人移交到检察院去!”
“对了,余小乐的日记本还在我这里···”张克辉眯起眼睛,望着床头柜上的黑皮封面。
“咦?怎么在你那儿啊?银行卡呢?”
“也在我这儿呢!”张克辉翻开日记,摩挲着夹杂期间的银行卡。“沈霖到警局采血的那天晚上,我顺便带回来了。”
“哦,两件事我都已经写进材料里了,还需要影印一份纸质文档吗?”
张克辉颔首道:“那我现在用相机拍下来直接传给你吧。”
“好吧,省得你再跑一趟。”
张克辉正要挂电话,李佳又突然说道:“张哥,你看新闻了吗?”
“沈霖向王梅提出离婚的新闻?”
“那是头版头条,我说的新闻,是谢璞被沈霖接走的新闻。”
“哦,是吗?”张克辉淡淡地说,似乎这消息也正在他意料之中。
“那你肯定错过了很多热门新闻!”李佳轻笑着说,“王海涉嫌财报造假,被经侦带走调查了,我估计他有坐牢的可能呢!”
“还有谢文,他的情况很不好,已经到肝昏迷的阶段了。”
“倒是沈霖,终于肩负了父亲的责任;他已经搬出紫宸别墅,又把谢璞安置在另一处安保严密的豪华寓所里,杜绝了媒体一窝蜂地去骚扰孩子!也不知道沈霖将来会不会把他送出国···”
张克辉听着,不时嗯地回应一声。
“张哥,你说谢璞会和真正的生父——沈霖好好相处么?”
“谁知道呢?”说着,张克辉抿了抿唇,又突然问:“沈霖是直接到警局里接走的谢璞吗?”
“是啊,怎么了?”
“那谢璞愿意和他走么?”
“开宾利来接的,傻子才不跟着走呢!”李佳笑道。
“不是,我是问谢璞的态度,他对余峰···”
“哦,他情绪没有很激动,或许是已经接受现实了,也说不定?倒是沈霖哭着安慰了谢璞一番,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说了许多好话,谢璞就很平静地跟他走了···等一下!马上就好!”
那边传来另一名警官的声音,李佳说了声“有空再打给你”,便挂断了电话。
张克辉放下手机,心脏却突突地蹦跳起来。他在床沿边上坐了一会,然后挪动身子,找出相机,对那日记拍摄起来。
滴答滴答的声音回响在耳际,像是佛语纶音般为他指出了一条迷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打开电脑,把图片一一传给李佳。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炸开,似是一朵烟花,烫得他头疼欲裂。倏忽之间,又格外分明了。
张克辉跳将起来,立刻换了衣服,把银行卡插在裤兜里;抓起日记和手机,匆匆走出房门。
“去哪儿?”张母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警局里有点事。”张克辉便走边说。
“回来吃晚饭不?”
“不回来,别等我。”他穿上鞋子,打开防盗门。
“那我也回去了?”
门砰地关上,张克辉压根没有听见。
-
看守所内,张克辉坐在厚障壁般的隔音玻璃前,等待着余峰的到来。
少时,铁栅栏哗啦地推开了,一个脚步蹒跚、面容憔悴的男人走进探视室中。
他仿佛苍老了十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衰颓的气质。
看见张克辉,那人脚步顿了一顿,眼里的一点星光,旋即变作陨石,生生地坠落下去。
张克辉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拿起挂在玻璃壁上的有线话机。
余峰直愣愣地坐了下来。
“接电话。”张克辉比着口型。
余峰默了半晌,还是照做了。
“在这儿待的还习惯吗?”张克辉淡淡地问道。
余峰从鼻子眼里嗯了一声。
张克辉扯了扯唇角:“看见是我,而不是谢璞,让你失望了?”
余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谢璞暂时没办法过来,毕竟外面铺天盖地的,可全是你们的新闻呢!”
余峰也扯了扯唇角,略略地点了点头。
“我来这儿,是有件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
余峰沙哑着嗓子:“什么事?请说吧。”
“记录着谋杀沈百川计划的那本日记,外壳是什么样子的?”
余峰疑惑地看他半晌,随后目光往下,停留在张克辉手边的日记本上。
“和小乐的这本一模一样。”
张克辉闭了闭眼,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啪叽的声音,代表童真的肥皂泡在耳边破裂了。从此以后,于他来说,这世界只剩下唯一一种残酷的真相,那是成年与未成年所共同信奉的黑暗法则。
“你是说···”张克辉的嗓子竟比余峰还要沙哑。“两本日记都是纯黑色皮面材质的?具体外观、大小、厚度是一样的吗?”
余峰仍不解其意,但还是坦诚地点了点头:“我就照着小乐这本买的。”
“为什么要照着这本买?”
“给小乐复仇,把杀死沈百川的过程写下来,也算一种仪式吧。”
“余峰,你老实回答我,你写下的那本日记,现在哪里?”
“烧了啊!”余峰蹙着眉头,眼里却有一份认真。“我没有骗你,谢璞作案之后,我立刻就烧掉了它。”
“是谢璞提议你烧掉它的?”
余峰点了点头,又立刻摇头道:“无论他提不提议,我都会烧掉那本日记。”
“所以···谢璞确实有提过烧掉日记本的建议?”
余峰笑了笑,语气温馨又平和:“他不是提议,是请求,是命令!那孩子···执意要毁掉所有对我不利的证据。”
张克辉被那笑容刺痛了一下,他垂眸,拿起手上的日记本,问道:“余小乐这本日记,谢璞知道吗?”
余峰摇了摇头,声音也低落了八度:“小乐的事全都封藏在我心底,而我一意只想谢璞顺利完成杀人计划,怎么可能让他提前窥探到我的隐秘?”
“所以,你留下日记和银行卡,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让他去杏林养老院取回?或者他会跑来质问你,然而,那张银行卡就是你对他的愧疚和道歉?”
余峰惨淡地笑了笑:“很傻X,对吧?他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总之,我希望他以后的人生都能幸福。”
张克辉站起来,诚挚而郑重地说:“好的,我会把你这句话转告给谢璞听的。”
“谢谢你,张警官。”余峰的眼睛罩上了一层湿雾。
“银行卡我也会替你转交。至于这本余小乐的亲笔遗物,等法院判决下来之后,我再还给你吧。”
“谢谢!谢谢您!”余峰泪如雨下,作揖不止。
张克辉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街道荒凉,行人潜踪。
张克辉放下手机,一段休息室内的监控画面被他反反复复地看了三遍。此时,他不再看了,只是目光定定地直视着前方。
萧瑟的秋风裹着细碎的石子,噼里啪啦地打在前挡风玻璃上。犹如真理之神的手掌,在面颊上扇了耳光,尖利的拖拉出一道道血痕。
张克辉觉得身心皆有火辣辣的痛楚,磨折着思想,燃烧着意志。
他狠命咬了咬牙,提醒自己保持镇静。然后一踩油门,便冲了出去。
-
今日的咖啡馆比上次更显冷清。张克辉坐在窗边,眼望着街角的一只白色塑料袋,正在凄风里哀哀起舞。
一辆出租车停在马路边上,司机一挥手,红色的空车标识立了起来;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位女士,头发立刻被风撩拨得散散乱乱。
此人正是陆媛,她一眼看见了张克辉。于是她一边打理着披在肩上的栗色烫发,一边面色不豫地穿过马路,快步走进了咖啡厅内。
“不是说了吗?不要打电话给我!”她甩了下挎包的链带,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咖啡呢?这么冷的天把人叫来···”
她一下子住了口,因为张克辉从身后拿出了那本黑色日记。
陆媛的脸刷的雪白了,她紧紧抓住胸前的链条,像一个被当场拿住的囚犯,顿时浇灭了张狂的气焰。
“你···你怎么也有这本日记?”她嘴唇哆嗦着,把包提了,搂在怀里。
张克辉伸出手:“给我吧。”
“什···什么给你?”
“你替谢璞保管的证据。”
“没!没有!”她一下子跳将起来,膝盖被桌子撞了,顾不得疼,跌跌撞撞地转身。
然而,她并没有走,又躬身摸着膝盖,缩头缩脑地坐了下来。
“他妈的!”她骂了一句,立刻打开包,从里面拿出日记,啪地一声,丢在桌上;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似的。
张克辉拿过来,比对了一下:一模一样的黑色笔记本,皮纹的材质。
然后他随意翻了翻,里面的字迹确乎成熟得多,一看便知是成年人的手笔。
“谢璞什么时候给你的?”
“那小子,上个月17号快递给我的!”陆媛拍着胸脯,仍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看了里面的内容?”
陆媛紧张地点点头:“我刚拿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谁写的杀人小说。后来在网上一查,妈的!真有个星光棋牌室!也真真的死了个人!”
“他只是拖你保管?还有其他什么···”
“这本日记里原夹着张字条,一起寄来的快递里还有把钥匙。”陆媛在包里又翻找了半晌,摸出钥匙,也掷在桌上。“他叫我时刻关注新闻,在得知他被捕之后,凌晨去一趟他家,把这本日记放进次卧靠墙的衣柜,还要夹在棉被里!”
张克辉摩挲着那枚崭新的钥匙,语气平静地问道:“字条呢?”
“烧掉了,他嘱咐我看了一定要烧掉。”陆媛咬了咬嘴唇。“字条背面还用红笔写着,务必做到,这是能证明他无罪的唯一证据!”
“但你没有照做。”
“老天爷!”陆媛拍了下桌子。“我是个正经人!有儿有女的!我几个胆子偷溜进别人家中啊?要是被逮住了,岂不说我是小偷?”
“谢璞没有说过吗?他家最近是没有人的。”
“前一天说过了,但是我不敢···真的不敢!”
“前一天?你们在16号通过电话?”
“我没有他的电话!是他来找我,跑我家来了!敲门,我开的!幸好我老公不在家!”
“上次你说你至今没有见过谢璞。”张克辉冷笑道。
“我必须撒谎!那孩子千叮万嘱,如果警察找到我了解情况,一定不能说和他见过,甚至不能提起他的名字。要表现出全然不知的样子!”
张克辉抿了抿唇,问:“你们谈了些什么?”
“他让我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帮他一次!让我留心明后两天寄来的快递,务必要照着他写给我的东西去做。那时我还不知道寄了什么东西,他也不说,只是反复强调,我身为人母,没有照顾过他一天,应该感到惭愧,还说我很对不起他!如果拒收快递或是不照他吩咐的去做,他就会天天来找我,并去法院起诉我!”
说着,陆媛喘了口气,表情十分慌张和后怕:“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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