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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情丝柔(5)

《饮牛津》小说免费阅读 qqdu.cc

许慕臻的神色,像是能杀尽所有人。

影卫们视死如归,在他们选择这条路时就预料得到死的结果,早晚而已。这一刻令他们心悬重石,双手发颤。

“全部放下武器,教主令牌在此!”

霜磬闻言转头。

——玄冥长老。

如蒙大赦,霜磬等人松了口气。可下一步,玄冥长老派人捆了她和手下。

“长老,为什么?”霜磬气息紊乱。

“是非曲直,到教主跟前说。”玄冥瞥了眼许慕臻,看到他失魂落魄,顺他的视线看到担架上面色惨白的慕适容,他叫道,“无双。”

女影卫奉命出列。

“请大夫!”

“是!”

饮牛津未届天选,先有一通翻天覆地。

许寄北回扬州先去的张园,带回张园所有人。饮牛津人人匪夷所思,而许寄端在其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几位故人:天杀的燕九岭,二十余年的光阴在她身上浑然不留痕;白衣的容赦,略见苍老;还有——

许寄端豹眼圆睁,印象中长身潇洒、玉面含光的青年变成蜡黄憔悴的中年病妇。柳五竟然是女子吗?许寄端跌坐凤位,颤巍巍蒙住脸,那么当年她下药催使柳五情动,柳五投身容赦,不是因为龙阳之癖?她害了一个正当韶华前途无量的好女子,也许还害饮牛津少了一位英明的女教主。

容赦索取解药,许寄端苦笑一声,“没有解药。”

“怎么可能没有?你不愿交出来?”

许寄北沉声道:“交出解药就对你从轻发落。”

许寄端凝视薄幸的丈夫,蔑然大笑,“我会在乎吗?我用的是毒,要解药做什么。柳五活过这些年,远超药限,已算找到解毒之法。”

许寄北命人把她押进私牢,丢给她一纸休书。

“妇许寄端,一无子,二淫,三妒,桀贪骜诈,主母失德,教派民怨纷起,宇内之雠不容。夫妻恩断,义绝相驱。”

许寄端执着休书,疯癫狂笑,指着许寄北的鼻尖,“狼心狗肺的夫君,你现在觉得我没用了?”

许寄北不想多费一句唇舌,挥了挥手,下属群起将主母带离。自此,许寄端的时代已成过往云烟,党朋溃散,等候少主归来的日子众人纷纷呈奏许寄北,陈述许寄端把持教纲、贪墨弄权、戕害人才、淫邪放荡。饮牛津以前养的瞎子哑巴,一朝全复聪了,看得清清楚楚还骂得头头是道。

许寄端东山难再起,究其根源是她为饮牛津筑造的地基已十分坚牢,功尽天下者易成肉中刺,许寄北一直伺机拔除;另外,许寄北终于得到一个亲生儿子,这儿子还是他最宠的燕九岭所生,于私心于香火,他都要明媒正娶燕氏。

听水石壁,许寄北曾消失数日,那仙境一般不受搅扰的石居,他和燕九岭重温鸳梦,燕九岭就在那时受胎。所以当许寄北听说孩子的生辰,不顾一切地去寻母子俩。往日的情错作弄,随许愚的诞生一笔勾销,燕九岭的主母之位稳如磐石。

车驾停在饮牛津主门,朱漆金环的实榻大门庄重华美,质料重逾百斤,两排灯笼挂着“许”字,彰示着豪庭的主人。许慕臻等人下车后,一队手执长矛的侍卫分成两列,一列带慕适容、张果老就医,一列押送他们进正殿。正殿有两列鎏金石柱,支撑起宏阔的空间,鲛纱因风轻扬,流动满室灿烂光彩。九金龙的宝座旁增设了一具宝石镶嵌的凤座,垂下数道鲛纱作屏,只能依稀看见曼妙的人影。九金龙座的另一旁临时放了把雕云纹靠背圈椅,阿奴端坐其上,带着大获全胜的笑容睨视他们。九龙金座以下,左右二侧是八长老九舵主。

侍卫击打许慕臻等人的腿弯,强迫他们跪下。黎率满腹怨气:“老子出来混口饭吃!这什么待遇?”

“教主眼中,你们蛇鼠一窝,当然一网打尽。”

许寄北面容冷峻地登上九龙金座,所有僚属弟子叩拜行礼,直至教主松口才起身。天不怕地不怕的黎率,此时大气不敢出地埋头伏低,更不必说缤鱼骇得发抖,蜷成小小一团不想引起注意。

“阿耶,许慕臻割了我的面皮,还差点杀死我!那个受伤的慕适容,替他瞒天过海,在益州山庄威胁我,如果我说出事实,她就毒死我,我不得不忍气吞声。阿耶要替我做主,阿奴有好多好多委屈······”她以帕覆面,哭腔三叠,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许慕臻怒道:“是你先剥去小容的面皮,利用三七,你该死!”

许寄北道:“区区蝼蚁,怎配得上和教主之女相提并论。”他抹不掉对许慕臻和慕适容生来的仇恨。

林琅意识到这就是小容姑娘叮嘱他的时刻,他勇敢站出来,“许教主,阿奴不是您女儿!”

许寄北孤负任性,死死盯着他。殿内长老、舵主交换眼色,每个人屏息以待,看这出闹剧究竟是何走向。

林琅继续说:“合血法验过,教主与阿奴的血不相融,不信的话教主可以滴血认亲。”

阿奴急急出示玄武玉牌:“我有玉牌证明身份,你信口雌黄!阿耶,我阿娘在浪穹诏活得多么艰难都忍气吞声,恐怕给阿耶添麻烦,现在她死了竟让人这般侮辱!她忠贞不贰,绝对不可能背叛阿耶!”

八长老之首的玄冥最得许寄北敬重,也只有他敢指点教主的私事,“教主,滴血认亲并不麻烦,能给少主洗去冤屈,也能教这帮田舍汉哑口无言。教内子弟众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阿耶,你不信我?不信阿娘吗?”

“都闭嘴。”

帘后美人恨声道:“一堆风流烂账还装作痴心样子,你嘴巴里没一句真的!”

嬉笑怒骂皆出本性,敢对许寄北这么蛮横还不必担心杀身之祸的女子,天底下有一个。

“你也是,所以我们才般配。”

“谁跟你般配?”她重重啐了一口。

玄冥长老见教主没有回绝,便命自己的女儿,“准备器皿。”她的女儿就是容许缤鱼看相的女影卫。

“不必。”许寄北道,“我知道阿奴不是我女儿。”

殿内哗然。属实是语出惊人,大家才不慎失态。所以教主不远千里亲自去对家地盘接阿奴,到底为什么?

“谁信呢。”帘后女子与他对着说。

许寄北望向鲛纱的方向,澄清似的,“我没碰过润下使。”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你爱信不信。”许寄北也习惯了。

“你!”帘内人拳头硬了。

“不可能——”阿奴尖叫一声,“阿耶为什么,连亲生女儿都不认?是为了讨好······”她看向鲛纱帐。

“上一任教主,是云别尘,你是他的女儿。”

众人回忆起这个在位期短暂的教主,上点年纪的僚属都很淡定,八长老九舵主无一不记得,游心玄是被云别尘定为润下使的。许寄北这一代不剩什么能人可用,所以没做变更。

据说云别尘本是武功高绝、和善宽厚的好人,练功入魔变得残暴嗜杀,更扬言荡平中原名门正派,各门派自危,遂组成一支队伍,请明石散人压阵,上饮牛津问罪。云别尘认输后被押往零陵派一线天监牢,自杀。

许寄北缓缓道来:“先教主并未练邪功,他的武功甚至不算好。”

镜台蒙尘,一拂拭才映出先年岁月,溯洄空明。

“云别尘有个孪生兄弟,叫作云止水,兄弟俩轮流扮演一个人,另一个易容成小奴,无人分辨出来。武功高绝的是云止水,而云别尘交际广泛更懂权谋,他们选择了弟弟的名字做教主。继位之后应对各门派的挑战都是哥哥去,弟弟留下整理内务。他们本来能成为最强教主,很难有谁同时具备他们两人的长处······那时云止水跟一个乡下姑娘说爱,经常独自去幽会,某天被十几个名门正派联合围杀,他活着回到了饮牛津,不久还是咽气了。那些名门正派以为杀的是云别尘,也以为云别尘没死。”

许寄北低叹道:“云别尘没死,但疯了,从此向名门正派寻仇。他知道迟早死在复仇路上,将饮牛津和妻女托付与我。”他转向阿奴,“原本我要在你大婚时告诉你一切,和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你叫云兰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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