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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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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从何处奔涌而来的力气,仿佛只凭借着心中那一股替村民复仇的信念,谢凌霜硬是咬紧牙关,将这些如同死猪般沉重的汉子一个接一个拖进旁侧的茅草屋内。

任凭汗水混杂着泥土自脸颊处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襟,任凭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她亦丝毫不肯停歇。

她将油浇遍四处,从篝火处取来一根点燃的火把,毫不犹豫扔向屋内。

紧握住箐儿的手,两人并排而立,面色决然。

火苗舔舐着面前的一切,随后蔓延,扩大,映红半边夜空。熊熊烈焰中偶尔发出爆裂之声,似是要将一切罪孽焚灭殆尽……

直到火海彻底吞噬了他们,低头一看,手心已被汗水浸透。

想起方才以身入局,惊险非凡,稍有差池,便可能命丧此地,才恍然知道后怕。

她赌他们为了捉住她,定然要在此继续过夜一晚。而但凡是人,最最避免不了的一件事,便是要吃饭饮水——

先前路过村口时,她早已悄然将蒙汗药全数倒入村口井窖之中。只待有人前来取水,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眼下暂时安全,二人却早已筋疲力尽、冷饿交加。谢凌霜拖着身躯,搀扶箐儿,缓缓来到猎户家的柴房。

此处虽是柴房,功能却似一个储物间,内里不仅干燥避风,还晾着肉干一类的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内里盛满了井水的大水缸。

现在看来,只能在此先凑合一晚,明日再想办法了。

她取下肉干,分与箐儿充饥。那肉干又干又柴,并不味美,可她实在是饿了。

就着水缸中干冽的井水下咽,竟觉尤为难得。

远处的蒙祗山偶尔传来野兽的叫声,令人心惊。

箐儿抵不过困意,吃完便睡了。

天已全黑,屋外火势还未燃尽。在这忽明忽暗的荒郊野岭之中,风声诡异地呜咽。

将心中那抹隐隐的恐惧压下,她抬头朝着空气道:“我已替你们报仇雪恨,若你们还心有怨气,便去找沈时索命吧!”

说完这些,她便也再无力气地躺倒,与箐儿依偎着睡去。

*

商队自锦绣城启程,一路向东赶了将近百里路,这才在城门宵禁前落脚于悬城一处客栈。

这悬城位于蒙祗山脚下,城虽小,却是扼住梁楚交通咽喉关键要地,两国商队往来,必由此城而过。

这条路,云宴舟曾以白舸的名义走过很多遍,春去秋来,每次经过都略有不同——唯一不变的是那路边的茶摊,今日经过时,照旧是以往那夫妻二人在经营。

那茶摊大嫂见了他便眼睛放光:“白公子,许久不见啊!”

次数见得多了,便连他身下的马都认得她了。马儿乖顺地由那茶摊大嫂牵至一旁,她热情地邀请他,“来来,喝碗茶!”

这对夫妻曾受过他照拂,从此往后便将茶摊摆在了这主城要道,只为等他每次随商队路过,拉恩人喝上一碗。

盛情之下难以推辞,他照例命商队先行前往客栈,自己则与心腹白跃留在茶摊。

今日这茶摊比寻常拥挤许多。天色已晚,按以往早便到了快收摊的时候,可今日仍有几名常服佩刀男子闲坐于桌边,低声聊着什么。

他借着二楼上的灯火细看,那刀鞘之上的纹路,似有些熟悉,便瞬间回想起昨日白天,那御前侍卫统领下了楼后,出了花月客栈的门去,与门口手下会合时,几人的佩刀正是这一模一样的纹路。

那几人离得远,尚听不见他们商讨何事,只是说到一半,其中一人便将手中一幅画像打开了来。

原本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他心中忽如擂鼓作响——

那寻人画像之上,女子黛眉星目,冷清如菊。

所绘正是他那绝情离去的意中人。

此刻震惊不已,她,竟是先前梁帝一直要找的女人、梁宫中失去踪迹的皇后娘娘,邱轻轻!

一日积压的复杂情绪终于化为恍然,他瞒了她,她亦骗了他,这很公平。

一抹苦涩的笑意自嘴边升起。

这场知音之遇,竟是她如此机巧而设的一个局,先是以琵琶声声投他所好,诱他入局,再是醉月楼之行惹他怜爱,诱他倾心,最后是以纵火之案得他信任,得以与他随行大楚……

心中涌起阵阵钝痛,竟令人难以自持。难道她从未对他倾心?可若真如此,为何昨夜她又如此疯狂而大胆?

那满面含春的俏脸,全然不似平日的清冷,衣襟之下,依稀还留着她唇齿留下的印记。

不知睡了多久,谢凌霜醒来时,屋外已是一片漆黑。

火已燃尽了。

如今沈时派人四处围杀她二人,这并不意外——一旦皇后被确认身死,皇后之位便会空出,这于沈家来说不言而喻。

只是这其中,不知是否有林川的授意?

谢凌霜仔细一想,应当是有的。否则沈时又怎能有本事将手伸入紫薇阁,连墨君离的动向都能掌握,提前埋伏她们于此?

如此看来,师父清缴师门并不顺利,紫薇阁如今恐已四分五裂,她与箐儿亦是进退两难:失去猎户带路,蒙祗山如今已无法顺利翻越,白家的商队也已被林川盯上……

思及此本该万念俱灰才对,可谢凌霜却忽然想到一件事。

从这村庄往前行几十里路,便是悬城。谢凌霜记得,悬城曾有位受过师父恩待的小官,此人为人刚正仗义,平日又与阁内门人并无交集……

谢凌霜唤醒身边箐儿,将此消息告知于她,并嘱咐道:“你我二人即刻动身前往悬城,找到他,便极有可能找到师父。”

箐儿原本担忧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真的?那太好了!”

两人说着便在屋内收拾了一圈,带了些干粮与水,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悬城方向去了。

摸黑行路的速度并不快,况二人昨日经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免都有些草木皆兵,稍有动静便担心是沈时的人要来追杀。

只是这一路虽慢,却竟然意外地顺利,不仅并未见到任何一个流寇装扮之人,甚至路上连一个火把都没有见着。

心中不由觉得奇怪,难道沈时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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