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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意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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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长兴最负盛名的饰品店,倾伝轩的雅房装潢更典雅大气。只见入门处置着一个青烟袅袅的香炉,里头点着上等的时令桂花香,对边则立着一只描金的花瓶插着雨后新鲜的桂花,新陈香气,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房中有一面镶边雕君子兰的大铜镜,静静地置于铺着藏青丝绒布的梨花木桌上。夏清煌看着铜镜映着自己那有些不真切的脸,思绪飘远。

她回想起幼童时光,那时候阿布还没有从中原带回铜镜来,她常常溜着雪儿走在湛蓝平静的湖边,湖是那样的清,那样的透,那样的澈,照着她的脸是那样的稚嫩,干净。

浓郁的桂花香让夏清煌觉得又真实又虚渺。她多希望这两年只是一个片刻间就清醒的小憩,就像那桂花香聚拢成一股又慢慢消散,穿过层层烟漫,她还是北夏的公主,她还能自由奔跑在山原间。

“妹妹,你觉得这倾伝轩如何?”苏筱霁的话语打断了夏清煌的思绪。

“此处虽显华贵却不俗气,首饰款式新颖别致,实非我所配。”夏清煌很快回过神来,礼貌地回答。

“妹妹这可是客气话了,如今妹妹用这些可是绰绰有余。喜欢什么尽管挑着,可不好在赏菊会让其他小姐们小瞧了去。”苏筱霁握了握夏清煌的手只道让她别客气说着便叫来帮忙搭配的婢女阿兰,“先让阿兰帮妹妹好生搭着,我先带着玲儿去瞧瞧几方锦绣坊绣好的帕子。”

“姐姐且放心的去,妹妹这眼光估摸着也要一会儿才能挑出个一二。”夏清煌自嘲道顺着椅子坐了下来,让阿兰帮她摆弄着这些金钗玉珠。

夏清煌看着镜子中正摆弄着她发髻的手,从袖子中露出的小半截,上面有一块形状不匀熟悉的胎记,她不禁心头一暖哑着声唤道:“阿玥?”

夏清煌感到微凉的手心微微停滞,随即有温暖的液体悄然落在她发髻之间。她转身,握住阿玥的手,定定看着那双眸,轻声唤道:“阿玥。”自己的眼角也不觉泛起湿润。

在两人心情平复之际,夏清煌清了清略微哽咽的嗓子说道:“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阿玥,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阿玥吸了吸鼻子,用手比划着,问夏清煌,那你呢?

“我如今只是无觅阁安插到苏府的一颗棋子罢了,不知什么时候便成为一颗弃子,生死难料,能活一天便算一天吧。”夏清煌想挤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却更显得无奈苦涩,“只是我每活一天,都会铭记这些大楚人夺走杀戮的每一条北夏儿女的生命。”

阿玥担忧的看着夏清煌,可是如果可敦还在世,她一定想要你幸福平安的活下去啊。

“阿玥,我如果逃走隐姓埋名的度过余生,我也不会安心,也不能安心。”夏清煌微微闭上眼眸,喃喃自语道。

阿玥轻抚夏清煌的青丝,冰凉的指尖划过鬓角。她眼神决绝而坚定。她用手比划道,你还有我,自我七岁的时候,可敦把我从沙寇的手中救出来的时候,阿玥的命便是北夏的,也是你的。

夏清煌明白阿玥的脾性,却依然忍不住劝道:“阿玥,你是自由的,我是北夏的公主,我有我的使命,但是你不同。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活得快乐。”

阿玥拿过玉碟中放着的一只翡翠嵌琉璃的步摇插在夏清煌的发髻间,轻轻抚过步摇一端雕着的一只欲展翅而飞的镶边青雀,摇了摇头。

夏清煌终不再劝解她,深知她内心已然明晰,昨日阎凌昊口中的意外之喜,便是能重逢阿玥。

阿玥既是由无觅阁在此安排,那么她的命运便与自己紧密相连,皆属于无觅阁的掌控之中。即便此刻欲使阿玥安然离去,也绝非轻易能行之事。唯有完成无觅阁交付的任务,方可真正释放她身自由。

可是夏清煌仍心存奢望,期盼阿玥可以自由的离开。她不愿意深想,因她恐惧意识到自身无法守护亲近之人,她的自由意志被束缚,就如同步摇上的青雀雕饰,还不如笼中的鸟儿。

笼鸟尚有机会冲破囚笼飞向自由,而她却被无形的枷锁所困,只能以看似坚韧的姿态,故作飞翔之状。

至于困住她的究竟是无觅阁,还是深藏于心底的仇恨牵绊,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

和苏筱霁回到苏相国府的时候,天已透着玫紫色的光了,淡淡的穿过霞云,偶尔有一两只黑色的乌鸦迎着炊烟掠过正在枯干凋零的树梢显得分外悲凉。

“正好是晚膳的时候,妹妹也该见见我们家其他的人了。”苏筱霁轻快的拉过夏清煌说道。

走进大厅,只见苏相坐在首座正和旁边一个衣着鲜艳年轻的赵姨娘低头交语着。

那赵姨娘半抿桃唇娇羞的笑着,红玫瑰香紧身束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媚眼如丝,似能勾人魂魄。

只是再浓的胭脂水粉也难掩下岁月留在眼角的丝丝浅纹。

夏清煌在心里暗自揣摩,单凭其姿色,赵姨娘似乎并不可能在苏府拥有如此地位。

赵姨娘的另一边又坐着她的女儿,苏相国府庶二小姐苏蓉。苏蓉生的倒是极好,她是结合了苏相的俊生和赵姨娘的娇媚,看上去妖艳精致。

但身着一罗串金饰玉器反而显得小家子气,神态也矫揉造作,有些上不得台面。反而衬托出苏筱霁一身清爽的打扮更温婉大气。

苏蓉见了夏清煌也不起身,只是上下打量一番,转头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几句。

“爹,这位就是娘亲上次收的义女,叶榕姝。”苏筱霁倒也不理会地打断她父亲和赵姨娘的调情,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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